万水千山

Across Mountains and Seas

印度惆怅意难平——广义次大陆的地缘边界和三大区域

Humoon / 2021-08-06


以印度河和恒河这"南亚两河流域“为核心的次大陆,自古是一个文明世界。从文明边界的角度看,广义次大陆的范围远超今日印度,可以分为三大区域:

印度三大区域

广义次大陆的这三大区域可以类比以黄河和长江这”东亚两河流域“为核心的中国:

中国历史上的强大王朝,一般发源于北方农耕区,或为边缘高地南下入侵的马上民族;鼎盛时能够控制长江流域。但直到明清,继承了蒙古帝国的征服成果,才稳定控制了云贵高原。

南亚次大陆同样,强大王朝一般发源于第一部分的绿圈中,或为印度河流域农耕区,或为从阿富汗和中亚南下的马上民族,鼎盛时期能控制(至少部分)恒河流域,典型如贵霜帝国、伽色尼王朝、莫卧儿帝国。

贵霜帝国

伽色尼王朝

莫卧儿帝国

相对于印度河和恒河流域,德干高原价值偏低而(水路)运输不便,在英国人征服南亚前始终没有被次大陆北方政权稳定的控制。

就像黄河流域、长江流域之间的秦岭-淮河常常成为中国历史上分裂时期的南北政治分界线,以及事实上今天的文化分界线;印度河平原与恒河平原相接的德里西北一带,则是广义次大陆西北部和北部的政治、文化分界线。这一分界线的西北,是伊斯兰文化区;东南,则是梵-印地文化区。当代印度作为一个印度教国家,建都德里(印地文化圈的西北边缘),同样是“天子守国门”。

总之,次大陆最理想的天然边界,应该在喀布尔以北、兴都库什山脉的主峰上。当代印度,按历史标准评价,实为偏安于东南的"南朝"——充其量只相当于北宋(相对于辽,北宋也是"南朝"),远远没有实现"南亚两河流域"陆上地缘潜力的峰值。英国没有为印度留下阿富汗东部和印度河流域这两块遗产,使印度不得不倾注大量资源于陆上西北方向。中国则相反,继承了清王朝的广阔边疆,实现了"东亚两河流域"陆地地缘潜力的峰值,因而能够集中资源于当代的海权争夺。

但印度精英心里明白印度的历史和地理禀赋,因此本能地对印度河流域、阿富汗抱有强烈的兴趣和持续的关注——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古都,和天然的陆上威胁区。试想,假如今日中国和北宋一样,没能控制北方高地,哪怕比历史上大多数时间巩固了对华南的控制,能不对燕云十六州、河套和河西走廊念念不忘吗?!能不对北方威胁感到无险可守、压力山大吗?!

其实,包括美国在内的大国,都明白印度地缘潜力的可怕,因此都对巴基斯坦优待有加。如果印度吞并了巴基斯坦甚至阿富汗东部,恢复其历史疆域的峰值,加之它已经稳定控制了德干高原,将毫无疑问成为世界的一极。

参考:【美】罗伯特·卡普兰《The Revenge of Geography》